序 言 公元12世纪初,30万辽军势如破竹,直逼北宋都城,兵戎相见成为对话的姿态,宋辽两军对垒,大战一触…
公元12世纪初,30万辽军势如破竹,直逼北宋都城,兵戎相见成为对话的姿态,宋辽两军对垒,大战一触即发。意外和偶然突然降临,打破僵局,造就扭转历史的伟大可能。一纸合约,终止战争,开启120年的和平局面,文明走向新的高度。然而,荣耀的光环遮蔽武备废弛的隐患,强邻环伺,宋王朝该如何破解战争与和平编织的迷局?
公元1004年,宋真宗御驾亲征,抵达澶州,对抗入侵的辽军。一场大战一触即发,岂料澶州未战,主将萧挞览被宋军意外射死,萧太后以战促和的计划难以实施,转而决定避战议和。澶渊之盟最终以宋纳辽岁币30万告成,两国以和平协议的方式结束战争,长达120年的和平局面由此开始。
当时的这个30万岁币确定以后,还有一个附加条件,就是在两国边境雄州跟霸州开榷场,两边做贸易,通过雄州跟霸州的这个贸易,30万税币有60%是回流的,也就是说18万是回来的,也就是说其实每年是给他12万。宋真宗的时代,他每年的财政收入是多少,超过一个亿。这好比什么月收入1万块钱,你花个十块钱去买一个和平保险,买了这个保险你一切太平,你愿意吗?很多人当然是愿意的。
澶渊之盟签订后,边境的农民不必再为他们的丰收而感到恐慌,这突如其来的和平,对于饱受边患的宋朝人来说,无疑是奢侈的,连寇准都掩饰不住自己的成就感。
把国家带出了战争的阴霾,带向了和平,寇准的这种澶渊定策之功,也是被后来的他政治上的晚辈,像范仲淹,像王安石这些人赞颂的,比如说王安石有写下过一首诗,他说“欢盟从此至今日,丞相莱公功第一”,他是承认寇准的这个定策之功。
澶渊之盟后,寇准居功自傲,独断专行,本来不应当由宰相插手的御史的任用,寇准都要亲自指定。更致命的是,寇准坚持自己的偏见,排斥南方人,把一大批出身南方的官员推向自己的对立面,其中就包括当年建议宋真宗南逃的大臣王钦若。
寇准跟王钦若之间,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,最早起大概就是契丹人打来了,在这一片恐慌之中,就有人给真宗出主意要逃跑,王钦若他是新喻人,江西人,他就主张真宗往南去,去哪儿呢?去南京,去金陵,寇准就说,说谁给陛下出这样的主意,出这个主意的人应当杀头。
王钦若,这个差点成为寇准刀下鬼的人,没有忘记旧仇,他在等待着反扑寇准的时机。恰在这时,朝廷委任王钦若编修祭祀礼仪用书,宋真宗亲自下令提高北极天皇的座次,将他调到第一位来祭祀。
北极天皇是代表皇帝的神仙像,宋真宗此举很显然是为了彰显天子的地位。从这个微小的举动中,王钦若捕捉到了皇帝内心深处隐隐的失落,他知道宋真宗的挫败感来自于朝野间关于澶渊之盟的非议。
战场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面,你跟对方结盟了。虽然就当时这个决策,我们今天来看是非常伟大的。但是作为宋真宗来讲,他的整套的观念是那个时代的观念,你轻易的去和戎,不能完成你父亲的遗愿,他父亲跟辽打了两次,最后死都死在这个箭伤上面,等于说这是你的敌国,你跟他称兄道弟,你居然承认辽国的人跟你一样也是皇帝,你等于承认天上有两个太阳是合理的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朝廷中非议澶渊之盟的声音渐起,澶渊之盟曾被宋真宗视为自己的丰功伟绩,但如今他变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隐痛。王钦若终于读懂了宋真宗的心思,他决定向寇准发出有力的反击。
于是有一天王钦若就去跟真宗去讲说陛下这么欣赏寇准,就是因为他澶渊之功,说那值得骄傲什么,那就是城下之盟。城下之盟春秋时候的小国都不屑为,何况您一个大国的元首?真宗就立刻就被问傻了。
王钦若知道自己的话奏了效,他决定趁热打铁,把矛头指向扣准。
他(王钦若)说陛下你知道赌博的人吗?赌到最后面眼睛赌红的时候,他会孤注一掷,澶渊之盟,他是拿你做赌徒的孤注,跟你的敌人去订立城下之盟,你还这么高兴,你还觉得他有这么大的功劳,宋真宗听完这个话之后,史书上有一个很生动的形容词,说他愀然不乐。
回想起当年被寇准逼迫着渡过黄河,亲征澶州,宋真宗心有余悸,那次经历是他一生中最可怕的噩梦。如今看来,那个噩梦的制造者不是辽军,而是寇准。宋真宗态度的微妙变化,寇准毫不知情。澶渊之盟后仅仅两年,一纸圣旨罢免了寇准的宰相之职,副宰相王旦接替了他的位置。
将寇准驱赶出中央朝廷,依然无法平息澶渊之盟带给宋真宗的屈辱感。为了洗刷这个耻辱,王钦若提议宋真宗在泰山举行封禅大典。
封禅大典,这是泰山独有的古老礼仪。帝王到泰山上祭天,此为封,再到山脚下祭地,此为禅。据记载,秦朝以前曾有72位帝王在泰山祭拜天地。
在王钦若的启发下,宋真宗意识到,只有向天下人证明自己是上天眷顾的真命天天子,才能顺利推行封禅泰山的计划。
1008年的正月初三,真宗忽然就把他的宰相大臣都召集来了,就跟他们说说,寡人在多少天以前曾经做过一个奇异的梦,原本我的寝殿所有蜡烛都熄灭了,忽然我睁开眼就会发现亮如白昼,而且这个时候就降下了一名神仙,这名神仙是头戴星冠,身穿将袍,神仙就告诉我说,在宫里头要设这个黄箓道场,设一个月,你要斋醮,要祈祷,然后一个月之后,就会有天书大中祥符三篇降下。真宗说那天晚上之后,我就开始斋戒沐浴,而且就已经在宫里边设这个道场了,你看现在都正月初三了,我已经一个月了,我原本以为那神仙把我给忘了,没想到今天早晨就在左承天门的鸱尾上边,就有人报告我说那是降下的天书。这就是个骗子,极不靠谱的骗子,但是没人反对,大家都心知肚明皇帝想干什么。
为了配合皇帝的造神计划,在一片昂扬的气氛中,大臣们纷纷跪倒,山呼万岁。一番庆祝之后,大臣们跟在皇帝的身后步行到承天门。
两个宦官登上左承天门的屋檐儿,然后撅着屁股就把那个黄绸子给请下来了,摆明这就是造假,但是当时大家心照不宣的就接受它。有了这个天书,有了上天给你的这个旨意了,你就可以去封禅泰山,举行这种最盛大的礼仪大典了。
封山大典落下帷幕,这场疯狂的造神运动非但没有结束,相反是愈演愈烈,歌功颂德的奏表和虚假的祥瑞征兆层出不穷,整个朝廷都在配合宋真宗的妄想运转,宋真宗得到了人生最大的满足。澶渊之盟带给他的伤痛被渐渐抚平,宋真宗上了瘾一般欲罢不能。
此时的寇准正在大名任知府。“魂梦不知关塞外,有时犹得到金銮”。寇准的诗流露了他真实的内心,他无比焦虑,他没有一天不在期盼着重回大宋的政治中心。机会就在寇准最伤心失望的日子里突然降临了。公元1014年,宰相王旦病入膏肓,奄奄一息,病危之际,他苦口婆心向宋真宗推荐寇准作为宰相的接任者。
天书封禅的开端是什么?就是造假。那皇帝造了假,宰相跟着造了假,接下来各级地方官都要跟着造假,拜假的神说假的话,报告假的好消息,一系列的造假运动就这样轰轰烈烈地搞下去了。大家都习惯了做假事儿,说假话,这个其实对于国家的损害是极大的。
王旦做宰相做了很多违心的事情,真宗的天书崇拜运动,王旦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内心深处他是有看法的,比如说封禅还是可以搞的,但你搞完了封禅就停,他没有想到真宗根本刹不住车,而且是越搞越厉害。这个时候王旦想到的一个人能够来踩这脚刹车的人,他想的就是寇准。
公元1014年,得到宰相王旦的力举,寇准重回中央朝廷,他被任命为枢密使,然而很快,寇准的性格劣势再度暴露出来。
寇准是宰相,丁谓是他的副宰相,他们在一块儿吃工作餐,然后寇准就不小心把这个羹,比较粘稠的汤洒在了胡子上,结果丁谓一看就立刻扑过来帮他擦这个胡子,结果没想到寇准不但不领情,反而开玩笑说说你是参知政事啊,你怎么能够为长官擦胡子呢?这一下丁谓就羞愧难当。根据史书的记载,就很多人推测这一幕发生之后,说丁谓呢,从此就暗下决心,一定要搞掉寇准。
公元1019年,宋真宗赵恒病重,刘皇后代行皇帝的职权,丁谓得到了重用。围绕着皇权的归属,大宋王朝的政治局势骤然间紧张起来。
寇准最后回到中央朝廷,其实他有一个使命,就是要辅佐这个小皇子,就后来的宋仁宗,能够确保他顺利登基。因为当时的真宗皇帝已经是没有办法正常处理各种样的事务,当时是刘皇后,她的势力已经非常庞大了,再加上像丁谓这些人,他是通过跟刘皇后结盟来控制这个中央政权。为了防止这个权力落入这个刘皇后手里,于是他(寇准)制定了一个计划,想通过发动一次政变,让这个皇太子提早登基,但是寇准这个人的性格就是非常的粗率,本来就像这样的事情,一定要行事周密,等于说是一场宫廷政变,但是居然他在一次喝酒的时候喝醉了,糊里糊涂把这个事情说出去。
寇准饮酒忘情,不慎失言,泄露了天机,事态就这样在瞬息之间翻转了。
丁谓知道这个消息,连夜就进宫见到刘皇后,抢在寇准之前发动政变,然后利用当时意志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宋真宗,下了一道旨意,把这个寇准给排挤出了中央朝廷。
寇准被贬到了偏远的雷州,在和丁谓的这场恶斗中,寇准一落千丈,直至人生的谷底。被贬到雷州的第二年,他患上了重病。
他忽然动了一个念头,让他的家人回到洛阳去,那么老远几千里地回到洛阳去帮他取一样东西,这个东西很简单,就是一条腰带。但是这条腰带不寻常,这条腰带是太宗皇帝赐给寇准的。
从洛阳千里迢迢取回腰带的那一天,寇准沐浴更衣,系上这条腰带,颤颤巍巍的向北方行跪拜之礼。然后他艰难地爬回床上,安安静静躺好,闭上了眼睛,寇准大起大落的人生就此画上了最后的句号。寇准死后,稳定繁荣之景依然延续,然而如同一把双刃剑,澶渊之盟带来和平的同时,它的副作用同样显而易见。
你要说就是因为澶渊之盟,我们可以花钱买和平了,说宋国人就高枕无忧了,不是,他知道北国厉害,他养兵还是很多,但是整个的我们说北宋军事精神不健康,缺乏训练,武备反正就是顺着往下,就是更加松弛,当时真正能打仗的兵可能就在陕西、山西那一带,中原这部分兵很多,但是疏于训练。
这个重文轻武的王朝,将议和视为医治边患的一剂良药,大宋统治者坚信退让求和能换来更为长久的温饱与安全。帝国越是繁华富庶,宋代的帝王就越是惧怕战争。120年之后,武备废弛的严重后果暴露无遗。公元1126年,金人南侵,兵临汴梁城下,宋徽宗望风而逃。宋钦宗上台,立刻与金议和,求得苟安。宋钦宗的慷慨并没能阻止金兵南下,转眼之间国破家亡。
侥幸逃脱的亲王赵构即位后,对付金国的法宝还是议和。终于,公元1141年,在秦桧等人的力促下,赵构如愿以偿,与金国达成“绍兴和议”。
宋向金称臣,划定东以淮河中流,西以大散关为界。宋每年向金纳贡白银25万两、绢25万匹。乍看之下,绍兴和议是澶渊之盟的翻版,事实上,这两次和议的意义迥然不同。
其实,绍兴和议和我们谈到澶渊之盟是绝对不能等量齐观的,它是一个实质性的差别,澶渊之盟,宋辽之间是平等的兄弟之国。但是金和南宋的关系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?南宋的皇帝是要靠金来册封的,它是金的一个附庸,它必须要靠金允许它存在,它才存在。
和谈的前提是什么?和谈的前提是要你能战,且有战胜的把握,对手不敢小觑你,你才有可能和谈。但是绍兴和谈,首先就是对于宋高宗来说,他有一个先天的缺陷,就是你手里没有牌。
澶渊之盟,寇准以战促和,而绍兴和议,赵构只求和而不敢打。澶渊模式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只有保持强大的武力,和平才有保证。南宋过于迷信议和的效力,却忘记了它的前提,武备松弛,还自毁长城,杀害了岳飞父子,最终一败涂地。
绍兴和议使宋朝永久失去了关中马场,也使岳家军的一万骑兵成为了绝唱,这个王朝只能靠步兵和北方游牧民族的骑兵对阵,直到彻底覆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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